人仙山民 | 《何家塔》，什么塔？

头条管理员 · 发表于 2025-2-15 11:01:45

编者按：诸暨方言对这个＂塔＂字的读法有两种，一个读塔，还有一个读作＂答da ＂字，这个塔除了正儿八经的塔之外，诸暨人还有理解为地带的意思，比如，门前屋后的地塔角落头，其实是地带的意思。比如有一个地名叫草塔，难不成真的有过一座用草编织出来的塔吗，非也，应该是汪汪洪水肆意蔓延在一座荒草地带，这块露岀来的陆地就叫草塔。

以写乡土文章见长的＂铁拐何＂仲尧先生笔下的何家塔，也是从搭建一个草棚开始的，开始叫何家搭，慢慢演变成为现今的＂何家塔＂。我们来看看何仲尧先生对老家的何家塔，他是怎么自圆其说的：

《何家塔》
何仲尧

白塔湖的晨雾漫过天子山北麓时，总会在何家塔的青瓦上凝结成青铜色的露水。六百八十载春秋正在记忆中的祠堂里的雕花牛腿间流转，那些被猪蹄叩醒的往事，正沿着十二流埠的沟渠汩汩流淌。何家塔位于白塔湖南畔，天子山脉北麓，由胜家、下坞、孙家坞、何家塔四个自然村组成，合并后统称何家山头村何家塔片。何家塔其名至今无人探究，待本人将上辈的传说慢慢道来……

一、母猪引路
六百八十年前的一个清晨，何家山头的田析公站在自家猪圈前，望着那头即将临盆的母猪，眉头紧锁。这头母猪已经连续三天翻山越岭，跑到天子山余脉前指山下的石驳落头，每次赶回来，第二天又不见了踪影。田析公心里纳闷，这畜生究竟中了什么邪？
那天夜里，月光如水，洒在山间小路上。田析公提着灯笼，跟在母猪身后，穿过密林，越过山岗。母猪的脚步稳健，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。田析公心里隐隐觉得，这或许是天意。
到了石驳落头，母猪停了下来，用鼻子拱了拱地面，随即躺下，开始产崽。田析公看着这一幕，心中一动。他环顾四周，发现这里地势平坦，背靠山峦，面朝湖水，风水极佳。他蹲下身，摸了摸母猪拱过的地面，泥土松软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。
第二天，田析公带着家人，在石驳落头搭起了棚子。他决定在这里定居，尽管周围已有孟姓和蔡姓的原住民，但他并不在意。他将这片新居称为“何家搭”，意为“何家搭棚之地”。

二、开枝散叶
何家搭的日子并不容易。田析公带着家人开垦荒地，种植稻谷，养猪养鸡。渐渐地，何家的子孙越来越多，人口超过了原住民。村里人开始将“何家搭”改称为“何家塔”，虽然这里并没有塔，但“塔”字象征着高耸、稳固，寓意何家的根基深厚。
何家塔的地下，埋藏着几千年的历史。五米深的土层下，人们挖地基时发现了碳化的谷粒，掘水井时又在六米深处地层发现了古老的瓦罐。这些遗迹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悠久历史。相传，何家塔的山边曾有一条一公里长的老街，街道两旁是木榫结构的房屋，有瓦房，有草寮。这条路弯弯曲曲，连接着下坞岙和金银山。这条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有弹石路青石板的痕迹，两边地里有瓦炼烂木条挖出来。

三、越国船宫
何家塔的历史与越国的船宫密不可分。当年，越王允常为了造船，开挖了十二条流埠。胜家流、鲤鱼头流、樟树下流，下坞流，孙家坞流都成了造船基地。何家塔与何家山头同属天子山北麓，白塔湖南畔，正是越国船宫的核心地带。
然而，造船基地的开辟也带来了风水的破坏。何家坞、庄屋里、慢驰街、樟树下等古村落逐渐衰落，人口流失，村落荒废。何家塔的祖先们在这片土地上艰难求生，靠着勤劳和智慧，逐渐站稳了脚跟。估计那条古街就是造船那个时候形成的，船宫基地和周边林立窑址所需的人必定成千上万，吃喝住形成村落集市理所当然。

四、祠堂与祖庙
何家塔的祠堂建于五百多年前，九间打正，气势恢宏。祠堂内有天井、戏台、厢房、化妆间、大厅，二十多公分直径的石柱上雕刻着对联，横梁粗壮，需两人合抱。雕梁画栋，牛腿飞檐，处处彰显着何家的荣耀。大厅中间悬挂着何氏先祖的英魂牌匾，依稀记得老人们说：解放前每逢祭祀，香烟缭绕，钟鼓齐鸣。定居在上下木桥、油竹篷等地的何姓族人们都要回宗祠分饼吃，使其不得忘祖。何家的子孙们在这里祭拜先祖，祈求来年的平安与丰收。
除了祠堂，何家塔还有三间打正的祖庙，供奉着土地、观音等菩萨。祖庙全部采用石木结构，黄墙青瓦，古朴庄严。庙前的香炉常年不熄，村民们在这里祈求风调雨顺，家宅平安。然而，这些祠堂与祖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让人典卖了。

五、台门与传说
何家塔有十来处台门，冯家台门、蔡家台门、孟家台门、三份头台门、上下大台门、德祥台门、晒场园台门、胜家台门、阿江台门，陶家台门，每一处台门都有其独特的历史和故事。
上下大台门有四个天井，下雨天从上台门走到下台门，脚不会湿鞋。三份头台门曾因太平天国的战火被烧毁，四十年前还留下一段石门槛的痕迹。吃个油穿个绸，到得包村去杀头，讲的就是三份头台门与大台门两个主人的事。何家塔的历史上，曾有开了流败了村的传说，还有十八堂兄弟造反的传说，他们英勇善战，最终却因内讧而失败。有大台门主人发迹的典故，还有顺泉奶奶舍命保马青的故事。近一百五十年间，何家塔还发生过两起杀人取命的惨案，村民们谈起这些往事，依然心有余悸。

六、田地与生存
何家塔虽是湖边村坊，却拥有六里长、海拔在百米左右的山地，占了天子山余脉的五分之三。村民们在这里开山造地，围湖造田，人均田亩也有一亩二厘。何家塔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，一直是诸暨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之一，也是上级领检查参观必选地之一。山上松木满岗，湖畈的稻谷品质优良高产，茶叶桑茧更是远近闻名。近年来，除了种田养蚌，村民们以搜鹅毛鸭毛作为副业，发家致富，外出打工的也越来越多。尤其八十年代以后出生这批青年更是大有作为，做珍珠生意，跑五金，在外面办厂开公司，生意红红火火。尽管如此，何家塔人依然以勤劳勇敢著称，他们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，代代相传。

七、尾声
何家塔的故事，如同一部厚重的史书，记录着何家祖先的奋斗与荣光。从田析公追随母猪的脚步，到何家塔的开枝散叶；从越国船宫的辉煌，到祠堂祖庙的庄严；从台门的传说，到山地的开垦，何家塔的每一寸土地，都浸透着何家人的汗水与智慧。
如今，何家塔的年轻一代纷纷走出村庄，去往城市打拼。但他们心中，始终铭记着这片土地的根。
何家塔，虽无塔，却有着比塔更为坚实的根基。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块石头，每一粒泥土，都承载着何家人的记忆与梦想。无论岁月如何变迁，无论并村浪潮中何家塔未遇幸免，但何家塔的故事，将永远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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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于人仙山民

文 | 何仲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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